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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打崔慎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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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打崔慎同

在與梁筱的接觸中, 崔伽伽看崔慎同每次他能跟著出去時都挺有興致,她有一日問:“堂兄,梁小姐……你是不是想與梁家結連理?”

崔慎同在院庭中, 石桌案前, 一口茶噴了出去。

“伽伽, 胡說不得。”他擺手。

崔伽伽道:“如何胡說了,我看堂兄你就對梁小姐有些心思,你對那九皇子……”

崔慎同更咳嗽,他道:“伽伽, 不得胡說。”有點激動。

崔伽伽道:“我還沒胡說呢, 我只是說你待九皇子,好像有點在意,如今,梁姑娘正好與九皇子,雖說不是一人——”他聽見崔伽伽說不是一個人, 崔慎同重新斟了一杯茶,沒有言語的慢慢呷。

崔伽伽說著, “如今梁小姐真是再好不過的人, 我瞧堂兄你多花些心思, 如今, 不少世家公子, 我聽方媛說,都對梁筱好像感興趣呢, 她如今身子在慢慢好轉了,堂兄, 有機會你得抓住。”

“不然你每次跟著我出去幹什麽?”她瞥他一眼。

崔慎同呷著茶,他道:“伽伽, 你不知道啊。”

“若是可以……”搖了搖頭,將茶飲盡。

與崔伽伽說了話後,崔慎同回到自己屋內,他在書房,拿出那最後二十回,這,他一次未有送出去,之前也有送過另幾位友人,之後,那位無法送出後,崔慎同言沒有想法,最後不知能不能寫出來,一直沒給其他人送去。

他拿《劍雨聲寒》的後續二十章回看了看,又自暗格中取出一幅畫。

這幅畫,崔慎同展開來看,與如今的梁小姐有八分像,他看這畫,看了一會兒,或許……崔慎同手握緊畫紙邊緣。

將畫放回。

崔慎同道:“伽伽,下次再叫我啊。”

在外間,游廊處,準備走過的崔伽伽道:“哦!”

幾日後,在崔伽伽與晏瑯約好的日子之前,晏瑯進了東宮。

她在殿門外,淮時和召見崔慎同。

晏瑯在檐上左側,見到崔慎同,她朝他頷首,崔慎同向她有禮拱手。

在進殿以前,崔慎同見到一位宮女得太子的吩咐給梁筱送一件披風。

崔慎同進殿,晏瑯離開東宮。

殿內,淮時和側坐在案前,他右方是博古架。

淮時和翻著一本古籍,崔慎同站了會兒,淮時和遲遲沒有吩咐。

又過一會兒,淮時和拿著交股曲環宣花紋剪去給屋中的植物剪枝,外的陽光照進屋內,該覺暖洋洋,但崔慎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過了一刻,淮時和道:“崔大人方才見到梁小姐了吧。”

崔慎同道:“稟殿下,是。”

“大人有什麽想法?”

崔慎同:“臣——不知該有何等想法?”他擡頭看向太子,“也不知,殿下是何意?”崔慎同心頭,已預感越來越強烈了,他將頭埋下去,愈加抵手。

這位太子,比他能知的還要強大、聰穎。

果然,人接道:“崔卿,擅長發現別人所不能發現的。”

崔慎同額上綴出一點汗,他心頭有什麽,在下墜。

“有些事情,發現了也要當不知曉。”

崔慎同往下墜的心,到底。

他額上冷汗凝成了透明的一點珠。

“梁姑娘與瑯弟很像,我很思念他。”

崔慎同閉一下眼,他立時道:“臣,臣,明曉。”

他伏身,跪下去,頭叩地。

他知曉,他知曉的信息,而這信息,該要他的命。

這是提醒,也是警告。

崔慎同不敢重呼氣,知曉這個秘密,就等同於,太子會視他為隱患,隨時可殺。而他府中之人,也不一定能得寬宥。

崔慎同覺身上好像壓著一座大山。

他忽然想起方才所見,太子宮中的人,為檐上左側的人拿披風,想起,更長時間以前,太子拿九皇子擋崔伽伽,九皇子在送行宴上,落入太子懷中,九皇子牽太子的衣袖,太子為九皇子拭嘴角——

一件件一等等,崔慎同再想到太子最後那句話,他陡然明白過來,思緒翻湧,崔慎同腦中又過崔伽伽曾說過的話……

梁小姐——相像,他想到督察院的張大人,以及那位他以往曾發現是太子人的,內廷,王尚儀!

那位尚儀崔慎同曾註意到,每每遇見太子,太子尚未言語,她已開口向他言事,是主動稟明。

後出於確定自己的猜測,他調查了王尚儀的被提拔經歷,雖看不出是太子,但崔慎同知曉那點細節,一些可疑之處可抽絲剝繭聯系到太子,便確定了。

崔慎同腦中思緒脈線走行串通,無比之快,他幾乎瞬息就看明白了很多,也更感嘆於太子的運籌安排,以及他能發現——這也令崔慎同感到忐忑,他再閉了下眼,道:“臣,明曉。”

淮時和手放下方才又拿起的書,道:“下去吧。”

崔慎同:“是。”

走出東宮大門,崔慎同往前看,又往後望,這位太子很欣賞他的斷案能力,對他多有讚賞,他能知曉他的“能力”,並且發現他發現,崔慎同方才短暫的驚訝後,此時已不足為奇。

他思量,往前。

兩日後,晏瑯與崔伽伽、方媛相見,這次,崔慎同未來。

晏瑯尚未詢問,崔伽伽道:“我堂兄也不知怎的,之前說要同以往般來,今次,竟突然說他有事要忙,不能來了。”

晏瑯:“那當是真有事要忙。”

方媛道:“伽伽,你以為崔大哥跟我們一樣啊。”

崔伽t伽:“不知他嘛。”她覺著有點奇怪,今日明明約好,臨出門時,崔慎同站在門廊下說不去了,之後未言什麽,就離去了。

崔伽伽思量,可能是有事忙吧。

這日,她在與晏瑯說話時不由多說了點關於崔慎同的,她對她言,她堂兄有點“可怕”,又很有點厲害。

晏瑯問:“如何說?”

崔伽伽道:“我堂兄啊,連人身上的笑紋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呢。”

“你不知道,我有一盞燈,當初本一直是一個匠人,後換了個匠人……他竟能分清家族傳藝兄弟之間,一點絲線略微寬細的不同,還有一丁點線走向的不同,還記得每盞燈,多大的尺寸,那匠人是如何的總共魚鱗塊兒數量!”

崔伽伽道:“嚇死人了,我覺著我堂兄在那方面簡直不是人。”

晏瑯聽著,她已經——她忽然覺著明曉淮時和說的“提點”是何意了。

她知曉,崔慎同是看出她以往以及現下的身份了,當初在檐下,她記得烏雲漫天,她拿劍雨聲寒的三十章回時,那次崔慎同之前在左定城一個書販院裏見過她,他是多看了幾眼她的臉,後來,晏瑯那日拿書,他又看了幾眼她的臉,當時晏瑯不認為人看出了,結果,她算是明白了,淮時和為何會一再提醒她了。

淮時和——晏瑯忽然想到她曾在燈會見過他,她心頭一跳,皇兄那次就是,他那會兒知曉她的身份,所以是刻意逗她的吧,是這樣。

晏瑯將這放下,她思量崔慎同。

原是她大意。

晏瑯聽了崔伽伽的言語,她道:“哦。”

後,回梁府,仔細於鏡中看自己的笑紋,她有笑紋,照崔伽伽所說,這點細節,崔慎同都能拿住,他定是發現了——還有手,這麽說來,她的手,晏瑯看,有一顆痣,在無名指第二截指骨旁,晏瑯“頹然”。

第二次,崔慎同依然沒有來,崔伽伽又念叨他。

晏瑯這,已明曉一件事了。

第三次,崔伽伽在崔府問:“你今次也不去嗎?”

崔慎同在屋內書房中,他拿著一本稿集,視線望了下暗格處,道:“去。”

晏瑯這次見到崔慎同,她沒有朝他服身,只言“崔大人”。

崔伽伽未察覺出什麽,崔慎同看她,過了十幾息道:“梁……小姐。”

後崔伽伽與方媛玩,晏瑯說自己歇會兒,崔慎同在旁處。

兩位姑娘玩兒,晏瑯與崔慎同站在一檐下,前方是京中內河,幾丈處便是石護欄,這情景有點似曾相識。

崔慎同道:“不知姑娘如今,如何稱呼?”

晏瑯道:“崔大人想如何稱呼。”

兩人對視一眼,笑了,崔慎同道:“還是稱呼你……梁姑娘吧,這是你如今的身份。”

晏瑯道:“崔大人好眼力。”

崔慎同道:“眼力再好也——”他笑了下,思量,不知是怎的,躊躇了一會兒,道:“這,可以送予——姑娘了。”

他從袖中拿出一本稿集,看得出保管的很好,仿佛才剛寫上去一樣,剛硬的小楷,方便人閱視,晏瑯接過,見封面上寫《劍雨聲寒》,為最後二十章回,晏瑯道:“多謝大人。”

接過。

一時無話,過了會兒,晏瑯道:“崔大人不用怕。”

崔慎同道:“下官不怕。”他這是,又把她當殿下了,想到淮時和之前言“公主”,那次,是他想讓她不能允那樣的事,他在生氣、發怒,所以她還是只當為梁小姐,如淮時和之前所說。

晏瑯道:“我不是殿下了,大人不必這樣自稱。”

崔慎同過了會兒道:“太子殿下,很為梁姑娘考慮。”他看向她。

晏瑯站在檐下,她道:“是,殿下,費了很多心。”晏瑯手撫了下自己的手臂。

說到“殿下”時,她眼視線望著前方,嘴角好像有一點笑,是,很親近。

崔慎同收回視線。

“日後,崔大人還當是我的朋友,大人你呢?”晏瑯看向他。

崔慎同道:“梁小姐也是我與伽伽的朋友。”

說完話,晏瑯去尋崔伽伽與方媛,她加入她們的游樂,三個女孩兒在一旁玩兒,一會兒看河,一會兒看魚,一會兒令小廝去尋點吃食。

崔慎同看著,他視線多落在一個纖細的著白衣的女孩兒身上,他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在東宮時思量起的一些事。

她是,他的女孩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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